第56章 忠诚 (5)
“不过那任务，是说如果木景云这个正派的人质在皇宫里与其他正派人士接触，或者表现出可疑迹象，就可以使用，对吧？”
瞬间，孟武药的脸色僵住了。
动身执行秘密任务前，父亲副会主孟书天秘密下达的命令，这小子怎么会知道？
内功高手们在说悄悄话时，会用真气控制，不让声音四散。
所以，除非凑近去看口型，否则很难分辨出他们说了什么。
‘父亲背对着他，距离也很远。’
可是，他怎么能一字不差地知道呢？
如此荒谬，让他感到无比困惑。
木景云对着哑口无言的他，微微一笑，低声说道。
“这种密令啊，就算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不也取决于执行者的意愿吗？”
“你、你胡说什么……”
“所谓可疑迹象，最终不过是主观臆断罢了，下达这样的命令真是让人感兴趣啊。”
“不，不是那样的。这真的是为了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啊……真是个好词呢。可是，我可不是那种会心慈手软，任凭他人凭主观臆断来取我性命的人。”
听到这话，孟武药的心脏仿佛要炸开一般。
他虽是高傲自负之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任何事情上都胆大无畏。
‘难道他想杀我？’
若是换了其他人，他定会不惜出卖父亲，也要摆脱困境。
然而，奇怪的是，那些话竟说不出口。
也是，要是那家伙当初会在意这些，就不会斩断他的左臂了。
‘这家伙一定会这么做。’
孟武药确信木景云会杀了自己，随即屈服了。
“不、真的不是。就算接到了命令，那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绝没有诬陷你的意思。”
“是吗？”
“真的！”
“嗯……”
木景云像是陷入沉思般，抚摸着下巴。
孟武药见状更加坐立不安，几乎是哀求地看着木景云。
“相信我。我以家族名誉担保，绝无此意。”
“你把名誉看得太轻易了。”
-他猛地一颤！
孟武药感觉到一股锋利的锐气从木景云手中散发出来。
‘该、该死。’
面对木景云丝毫没有破绽的模样，孟武药内心焦躁不安。
他感觉木景云随时都会斩断他的脖子。
就在这时，摄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如果真的没有那种心思，就向主君宣誓效忠吧。”
“什么？”
现在自己听到了什么话？
要我宣誓效忠？
“你现在到底……主君？现在是主君？”
孟武药的双眼瞪大。
仔细一想，虽然平时与摄春像冤家一样相处，但他很了解摄春。
本馆第三护卫队主摄春的立场与干部们及其他天地会成员不同，因此他不能公然支持某人。
因为他是直属护卫当代会主的立场，所以无可奈何。
可是竟然说是主君？
“是的。我说了是主君。”
“你……”
“我决定奉木景云公子为主君。”
“哈？”
孟武药真心觉得荒谬极了。
至今他连秘密任务都还没有成功，所以还不是第四弟子。
可是按理说不该支持任何人的本馆护卫队主，竟然决定奉这家伙为主君？
到底是什么理由？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
唰！
这时，摄春向木景云双手抱拳，行抱拳礼并道歉。
“很抱歉，主君。虽然我不该插手此事，但因为他是副会主的儿子，与其树敌，不如将他纳为友军，会更好一些……”
说完这话，摄春悄悄地看了一眼孟武药。
‘这是我能做的最好的体谅了。’
因为他自己失去了左臂，现在又因为那个家伙的密令，性命甚至都危在旦夕。
他唯一能活下去的方法是，只有向木景云宣誓效忠。
虽然一直像冤家一样相处，但他恳请孟武药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不，拜托了，一定要这样。’
你如果现在死了，所有怀疑的矛头无可避免地自然会指向他们自己。
那样的话，副会主就会成为敌人。
这时，木景云说道。
“没必要这样做。”
“什么？”
“无论怎么说，好歹也是副会主的儿子啊。”
“那个嘛……”
“副会主的儿子会被他人的力量压制，强行向他人效忠吗？唉，不会的。会有自尊心的吧，为了父亲，宁可自尽，也绝不会做那种事。对吧？”
“……”
面对木景云这样的话，孟武药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在这里如果回答“是”，就无路可退，只能选择死亡。
显然维护自尊是没错的，但死亡是人生的终结。
一切都结束，让他感到无比恐惧。
“一句话也不说吗？果然是想维护自尊心吧？看吧。真不愧是副会主的儿子啊。
“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就在这里干脆利落地杀了他……”
“等、等等！”
“等等？”
“忠诚……我发誓。”
“嗯？没听清。您说什么？”
“我、我发誓忠诚。”
-咚！
孟武药急忙将头扁平地叩在地上。
尽管自尊心受挫，但眼下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才是首要任务。
转念一想，只要假装发誓忠诚，回到天地会后伺机而动即可。
反正自己的左臂已经断了，无法再继续执行任务。
‘对。屈辱只是一时。’
只要一离开这里，向父亲汇报，这小子就完了。
孟武药下定决心，只忍耐这一刻。
就在这时，木景云抬起了他的头。
-嘶！
木景云正砸吧着嘴。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心脏狂跳不止。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表情，仿佛在遗憾未能杀死自己。
木景云对他说。
“性命确实比自尊重要。”
“……”
“没回答吗？”
“是、是的！您说得对。”
“不过您知道吗？”
“什么意思？”
“或许，死了反倒更好。”
“啊？”
木景云微微一笑。
那笑容充满了恶意，令孟武药感到胃部不适，仿佛要呕吐出来。
虽然强忍着，但如此对一个人本身感到恐惧，还是头一次。
这样的人竟然是正派出身，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想快点离开这里。’
他想回到天地会。
就在这时，木景云开口了。
“总之，既然您说要成为我的人，那我总得有所回报。”
听到这话，孟武药连连摆手。
“啊，不是的。我怎敢奢望什么回报？”
他只希望被送回家。
只有这样，他才能将这个疯子般的恶鬼的真面目告诉父亲和会主。
然而，
-嘶！
木景云伸出手，有什么东西飞入了他的掌握之中。
-啪！
那不是别的，正是——
‘这、这是……’
孟武药被斩断的左臂。
“唔……”
真是诡异。
看到别人的尸体时都没事，可一看到自己被斩断的胳膊，他就忍不住想吐。
‘真是恶趣味啊。’
看着这一幕，摄春在心里暗自咋舌。
本就因手臂被斩断而痛苦不堪，再把那东西当做回报送给他，冲击该有多大啊。
任务无法继续进行，说不定要送回去，这种情况下就是再怎么优待也不为过，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木景云说道。
“我把手臂还给你。”
“……呕……谢谢……”
孟武药强行咽下涌上来的呕吐物，想要接过断臂。
然而木景云摇了摇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那到底……”
“把左臂伸出来。”
‘！？’
对木景云的要求，孟武药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为什么要伸出左臂？
现在是在玩弄自己吗？
就在这时，木景云轻轻呼了口气，随即抓住了孟武药被斩断的左臂。
-紧握！
“呃。这，这是什么……”
“我不是说了要把手臂还给你吗。”
“还给我，到底……”
“这样一来，血脉和神经才能重新连接，我先征求一下你的谅解。”
“谅……”
-唰！
“呃。”
-噗嗤！
那一瞬间，一道锐气掠过，左臂止住的血又流了出来。
虽然比刚被斩断时疼痛减轻了些，但疼痛依然无法避免，孟武药的脸因此扭曲了。
这时，木景云将那截断臂对准了孟武药那流着血的左臂断口处。
对此，从当事人孟武药到摄春，都感到匪夷所思。
难道他真的以为，被斩断的手臂这样接上去就能重新连接吗？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摄春。”
“是？”
“抓稳了，别让它掉下来。”
‘！？’
不，他到底想做什么？
摄春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看向了他。
木景云小声地催促他。
“别让我说第二遍。”
“是是！”
了解木景云性格的摄春，连忙执行了命令。
他不知道木景云为什么要搞这种无谓的举动，但还是按照吩咐，抓住了两截断臂，不让它们分开。
接着，木景云右手握着剑诀指，将其按在断裂处的一点。
然后用左手，
-嚓！嚓！嚓！嚓！嚓！嚓！
‘临！斗！前！在！阵！皆！’
结成了九字活法的简式手印。
手印结成后，木景云右手剑诀指的指尖流淌出红色的热气。
那份灼热让孟武药大吃一惊。
他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木景云沿着断裂处移动着剑诀指。
在那种状态下，
“东方青帝掌之神，助我！中央黄帝大将之神，助我！西方白帝大将之神，助我！北方黑帝大将之神，助我！中央黄帝大将之神，助我！”
他在心中默念着咒语。
-嗞——！
与此同时，伴随着剑诀指的移动，断裂处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那种痛苦比断臂时更加难以忍受。
剧痛之下，他自然而然地发出了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
“啧啧。”
-嗖！
木景云左手一挥，深厚的真气便让孟武药的嘴巴合拢了。
“呃呃呃呃呃！”
木景云看着孟武药眼中噙着泪水，嗤地一笑，随后剑诀指继续沿着断裂处移动。
-嗞——！
“呜呜呜呜呜！”
“呃呃呃呃呃。”
孟武药扭动着身体，痛苦地挣扎着。
当然，摄春紧抓着他的双臂，木景云也用真气压制着他的嘴巴和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不一会儿，木景云的剑诀指彻底环绕了断裂处一圈。
-嗞——！
剑诀指移开后，断裂处变得通红。
木景云看着这一幕，笑了。
于是，摄春问道：
“还需要继续抓着吗？”
“不，可以放手了。”
‘放手的话，会掉下来的吧。’
虽然不知道做了什么，但看起来像是用热阳真气之类的东西灼烧了伤口。
可是，断掉的胳膊怎么可能靠那种东西连接上呢？
肯定会掉下来的。
摄春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遵命松开了抓着的手。
然而，
‘咦？’
令人惊讶的是，孟武药那原本以为会掉下来的断臂处，竟然没有掉落。
他到底做了什么？
单纯用热阳真气灼烧血肉，不可能让它这样黏合在一起。
“主君，您做了什么？”
“这种事。”
话音刚落，木景云便轻轻拍了一下孟武药那已经黏合好的断腕处。
-啪！
-颤！
他正疑惑为何如此，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这……这……到底……”
孟武药痛得眼泪直流，却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左臂，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惊骇。
-动了！
断裂处下方的手指，正微微颤动着。
看到这一幕的摄春，也瞪大了双眼。
‘……这不可能。’
他原以为是无谓的戏弄，没想到断掉的胳膊竟然真的连接上了。
木景云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成功了。’
这是名为三妙法的法术。
这是一种治疗之术，是隐藏在三眼赵太清的秘术书中的方术。
只要满足几个苛刻的条件，它就能神奇到足以接上断臂。
例如，有许多条件，比如被切断的身体部位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其中最大的限制是需要消耗受术者的元气。
越是强大的术法，其条件和限制自然也越大，但反正消耗的不是他自己的元气，所以也无所谓。
“啊啊啊！”
况且当事人如此感激涕零，他也没有必要去泼冷水。
木景云对那样的孟武药说道。
“断裂的血脉和神经要完全连接起来需要时日，所以大概五天左右请打着夹板，小心一些。”
“……”
听到这话，孟武药以颤抖的眼神望着木景云。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既不是华佗也不是扁鹊，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
在感动之余，他甚至对这种奇异的能力感到一丝恐惧。
对那个哑口无言，难以启齿的孟武药，木景云嘴角上扬，说道。
“现在继续执行任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嗯？’
瞬间，孟武药的表情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