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恶念附身 (4)
构成书册表面的，是那张人皮。
没有人想过要将它撕下来放进嘴里。
本就是用人皮制成，仅仅是看一眼就鬼气森森的东西，又有谁会把它放进嘴里呢？
那简直是疯了。
——咕哝！咕哝！
“真韧。”
木景云将人皮放入口中，大口咀嚼着。
奇异的是，无论他怎么咬，人皮都韧性十足，既没有损伤他的牙齿，也没有被撕裂。
但似乎这并非毫无效果。
——哈啊！
青灵的身影皱起了秀美的眉心，猛地捂住心口。
它似乎感受到了某种痛苦。
对此，木景云更加用力地咀嚼着人皮。
——该死的众生！
——嘶啦啦啦啦！
那一瞬间，青灵的目光变得血红。
与此同时，青灵挥动着手中的长烟杆，地面上流淌的、死去的赵一相的血水，竟纷纷浮上半空，旋转起来。
“这是？”
绝非幻象。
那浮上半空、滴滴旋转的血水，景象可谓是威压十足。
木景云的双眼微微颤抖，紧紧盯视着那些血水。
血水旋转得飞快，肉眼难以捕捉，但他却不知怎地，竟能跟上它们的轨迹。
“这家伙……”
就连青灵都察觉到，木景云竟然能准确地凝视着那些血水。
明明只是一个既未习得术法，也未曾修炼武功的凡人，这着实令人惊讶。
就算说他的肉身和反射神经完全超越了普通人类，也毫不为过。
“不过是众生而已。”
青灵的身影将烟杆指向木景云。
那一瞬间，在空洞中快速旋转的血珠们，不约而同地朝木景云猛冲而去。
——刷刷刷刷刷刷！
——哗啦啦啦！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木景云紧盯着血珠，在青灵挥动烟杆的瞬间，他猛地滑向地面，同时向青灵的身影扑了过去。
“愚蠢。”
距离青灵的身影几乎只差一步之遥。
血雨降落在木景云的上半身前部，深深地钻入他的皮肉之中。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木景云皱起了眉头。
寻常的疼痛对他而言，并无太大触动。
然而，钻入皮肉的血水，却像锐利的暗器一般，在他皮肤里肆意搅动。
青灵的身影似乎很享受木景云的痛苦，它嘴角上扬。
“痛苦吗？那就吐出来。”
——咯嚓！
青灵的身影做出一个对着木景云虚空一握的动作。
霎时间，钻入皮肤的血水更加深入体内，刺激着木景云的神经。
“呃啊！”
首次发出了呻吟声。
看到那景象，青灵不屑地咂了咂舌。
按理说，如果承受如此剧痛，本该拼命翻滚哀求活命才对。
然而，他却只做到这种程度。
——是习惯了痛苦吗？还是愚蠢到极致的忍耐力？嘶——
青灵叼着烟斗，吸了一口。
接着，他吐出一股灰蒙蒙的烟雾，然后像是要结束这一切般，伸出了烟斗。
——愚蠢的众生。乖乖去死吧。
这时，饱受痛苦的木景云低声呢喃道。
“阿僧。”
——你在胡说些什么？
“阿——僧——！”
虽然嘴里咬着人皮，导致发音含糊不清，但木景云喊出的名字，并非别人，正是——
——唰啦啦啦！
魔僧。
穿透天花板现身的魔僧。
然而，他的状态却诡异地不佳。
虽然作为怨魂之气，他平日里也有些模糊不清，但此刻身体各处却生出了黑点状的斑痕。
看到这一幕，青灵嗤笑一声，开口说道。
——是你吗？
听到此言，魔僧单膝跪地，垂下头，向青灵行礼。
‘为什么？’
看着这一幕，木景云感到不解。
难道是因为青灵是更高阶的怪异，所以魔僧才这样？但那不过是《诸子略·阴阳家本》的作者所言，是方士们从自身角度建立的法则。
并非全然准确。
——看来你拥有灵性天赋啊。竟然能与怨魂相连。可惜，这秃驴小子不过是本座的爪牙罢了。
‘爪牙？’
难道与品阶无关，是生前便认识的存在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麻烦了。
魔僧本是木景云的式神，如果无法掌控，那便毫无用处。
如此一来，他便必须凭一己之力摆脱困境。
——咔嚓！
木景云再次用力咀嚼起口中的人皮。
——啊！你！
随即，青灵再次捂住心脏部位，眼中充满杀意，似乎怒不可遏，挥舞起了烟斗。
——啪啪啪啪啪啪！
随着烟斗挥舞，那些曾深入体内的血滴，瞬间离开了他的身体。
看似是在放过他，实则不然。
——哗啦啦啦啦！
从体内逸出的血滴聚集在一起，化作了一根尖锐的血刺。
青灵做出了向下抖动烟斗的姿势，
‘糟了！’
——嗖！
那根尖锐的血刺直奔木景云的心脏而去。
木景云随即侧身一滚，避开了攻击。
——哼！
青灵不屑地冷哼一声，仿佛在说他无处可逃，再次挥舞起了烟斗。
于是，扎入地面的血刺调转方向，射向木景云。
-咻！
速度快得根本无法躲避。
然而，
-噗！
‘咦？’
本以为要被精准刺中要害，却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将木景云推开。
那是魔僧。
-秃驴竟敢！
-…
魔僧连连摆手，不知所措。
木景云也对眼前的情况感到疑惑。
刚才还跪地低头的魔僧，竟然突然帮助自己躲开了青灵存在的攻击。
‘为什么？’
就在这时，青灵的存在咂了咂嘴，说道。
-哦？是想尽到式神的本分吗？
-…
不知道两者的关系究竟是什么，但魔僧在帮了自己之后，又小心翼翼地看脸色，让木景云在心里不禁失笑。
不知是何缘故，魔僧似乎违背自身意愿，正在帮助他。
这在当前情况下显得尤为重要。
“魔僧！”
-沙沙沙！
听到木景云的呼唤，魔僧自然而然地挡在了青灵存在的身前。
确实，魔僧无法违抗木景云的命令。
既然如此，即使青灵存在的品阶很高，也许也能让魔僧与其交战…
-噗！
还在思索，青灵的存在却瞬间拉近距离，扼住了魔僧的脖颈。
-那便将你们都杀了吧。
-…
脖颈被掐住的魔僧动弹不得。
魔僧身形明明更高大，却如此动弹不得，看来是品阶的差异所致。
并非所有的怨魂都一样。
-咔嚓咔嚓！
为了让魔僧脱困，木景云疯狂地咀嚼着人皮。
于是，
-哈啊！竟是如此急着找死。
青灵的存在似乎被激怒了，面容扭曲地挥舞着烟杆。
随即，先前散落的血珠再次浮上半空。
-嗖嗖嗖！
血珠化作尖锐的利刺，在木景云周围快速旋转。
这一次，它似乎真的要下杀手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木景云的思绪却流向了青灵的存在更意想不到的方向。
-咕咚！
木景云将口中咀嚼着的人皮，就这样直接吞了下去。
-！？
看到这一幕，青灵存在的血色眼光动摇了。
毕竟，别说将那东西放进嘴里咀嚼的家伙，就连吞下去的，这还是头一次。
-这疯癫的众生！
青灵的存在向木景云挥舞起了烟杆。
于是，围绕着他快速旋转的无数血滴，齐齐朝着木景云涌去。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呃！’
锋利的血滴刺入体内，木景云的身体扭曲起来。
血滴渗入体内，似乎不仅让神经，连肌肉都僵硬了，使他的身体无法自主地活动。
-要把你的身体撕成碎片，挖出来……
赤灵的存在未能说完接下来的话。
不，它握着烟袋的手颤抖起来，随即，它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
-这、这究竟是……
赤灵的存在似乎不解其故，死死地盯着木景云。
即使当初粗暴地咀嚼人皮时也很痛苦，但那根本无法与此刻相比。
由魂魄构成的整个身体，仿佛产生了裂痕般地疼痛。
‘它正在痛苦。’
木景云同样无法确切知晓其中缘由。
然而，他却能确定一件事，自从强行吞下人皮之后，他的腹部便异常地炽热起来。
‘体内……’
那股炽热感，甚至让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焚烧。
这是他自当年初次尝毒以来，时隔许久再次感受到的痛苦，木景云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从体内深处传来的痛苦，他本就早已习惯。
然而，就在那时。
-咔嚓！
正在痛苦中的赤灵，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前方，猛地扼住了木景云的脖颈。
-区区卑微的众生！
-哗啦啦！
木景云的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愤怒中的青灵，双眼中竟流淌下血泪。
那景象虽然令人毛骨悚然，但其怨恨之深，足以让“冤魂”二字变得丝毫不显突兀。
-你这等东西，竟敢！
青灵的双手掐住木景云的脖子。
呼吸困难，木景云也反射性地抓住赤灵的手腕，试图挣脱。
-咔嚓！
就在那一瞬间。
木景云的脑海中浮现出奇异的景象。
华丽的大殿被鲜血染红，无数人残忍地死去。
在那中央，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将剑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那个人，正是青灵的存在。
[哈啊……哈啊……]
青灵的存在已是遍体鳞伤。
那是一种即便立刻死去也毫不奇怪的状况。
这样青赤灵，转过头，望向大殿中的玉座。
那里，坐着一个傲慢的身影。
青灵的存在，以充满憎恨的目光，凝视着那个被阴影笼罩、面目不清的存在。
[…………
青灵
口吐鲜血，朝着坐在王座上的存在发出怒吼。
然而，奇怪的是，那声音并未被听到。
愤怒到吐血的青灵
随即紧紧握住了剑柄。
她撕裂衣衫，飞快地缠绕在手腕上固定住，然后身形一动，欲冲向坐在王座上的那人。
——砰！
！！！！！！！
转瞬之间，王座上的那人竟将手插进了青灵
的胸膛。
紧接着，那存在从青灵
的胸腔中取出了什么东西。
那正是，
“心脏？”
一颗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活着亲眼看到自己的心脏，这样的时刻又能有多少？
而如果超越了这一点，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脏被他人捏碎，那又会是怎样一种感受？
——咔嚓！
与此同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像利刃般刺穿了耳膜。
随即，刚才所见的幻象消失了，冕冠脱落，发丝垂散，青灵
的面容上带着震惊，显露出来。
“是……女人？”
戴着冕冠时，她散发着锐利而威严的气息，让人无法分辨性别，但现在这副模样，却让她看起来无疑是名女子。
然而，青灵
为何会露出这种反应？
正当他感到疑惑时，木景云
察觉到，一根从他身体里延伸出的红色丝线，正与她连接着。
“这是？”
不仅如此。
那丝线还连向了魔僧
“难道是？”
他似乎已经大致明白了这是什么，青灵
却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出绝望的嘶吼。
——啊啊啊啊啊！本座竟然是式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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