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汇合 (1)
倾诉的过程中,青灵回想起过去,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悲伤。
木景云认真倾听着青灵的故事。
倾吐着自己殒命的那一刻,青灵似乎情绪激动,再次流下了血泪。
身为没有肉身的灵体,究竟要有多深的怨恨,才能流出血泪?
木景云默默地紧握住她的手。
仅仅是因为他觉得应该这样做。
- 紧紧!
哭泣着的青灵紧紧地抓着木景云的手。
就像一个孩子牵着父母的手,依靠着他们一样。
怨魂化作的灵体,本身就是阴之气息的体现,理应让人感到冰冷,然而对木景云而言,她的手却异常温暖。
然而,说着自己殒命的那一刻,她紧握的手却松开了力道。
那是她谈及自己想要成为“他”的新娘时。
凄然讲述着的她,内心有些尴尬,偷偷打量着木景云的脸色。
‘说着说着,竟没能控制住自己啊。’
她觉得最后那句话真是多余。
因为她认为,众生知道了她对他的心意后,或许会感到失望。
她就是那样深爱着他。
即使在殒命的那一刻,她心中也只有他。
- ……
“……”
木景云凝视着因尴尬而一言不发的她,随即开口说道。
“不过,听起来有一点很奇怪。”
- 奇怪?此话怎讲?
“青灵……不,柳昭月她……最后分明失去了父亲和家族,似乎也亲眼看到了‘那家伙’和天脉少主什么的死了,那怎么会变成怨魂呢?当然,即使是失去了家人,怨恨也可能深到足以让她滞留……。”
她根本的怨恨,在于那个名为费荣轩的家伙。
毫不夸张地说,一切都源于那个人。
然而,如果按照她所说的,那个费荣轩似乎是被她如此倾慕的“他”所杀。
就在这时。
-不,那家伙没死。
“您说什么?”
没死?
-本座也曾以为,那家伙在最后一声惨叫后会死去。然而,他却活着。
“您怎么知道?”
-······因为我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他活着的吗?”
-······一百年后的现在我不知道,但当时那家伙分明活得好好的。他活着,并彻底羞辱了本座。
不知过了多久?
深重的怨恨化作阴之灵力,将魂魄束缚于此世。
刚成为怨魂者,因适应灵体变化期及较低的位格,自我意识无法立刻形成。
直到许久之后,她才拥有了自我意识。
就这样,当她自行形成自我意识后,第一个看到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卷书册。
‘书······册?’
她本能地感觉到,自己与这书册之间有着强烈的关联。
这书册,便是能让她在灵体状态下,亦能更牢固地依附于此世的媒介。
可这本从未见过的书,为何会与自己有关联?
心中充满疑问的她,仔细查看着书册。
而就在那个过程中,
‘!!!’
这书册,竟是用她的心脏制成的。
成为灵体后,她看待世界的方式变得不同,因此本能地知晓了这一点。
那家伙究竟用自己的心脏做了什么?
她翻开了这本由心脏捣碎晾干制成的书册。
书页中,如同其他书册一般,刻着一行行字句。
这些字句,是破思八式与她的无月空剑相结合的月之剑式的口诀。
‘这究竟是······’
就在这时。
她感到头痛欲裂,仿佛有剧烈的头痛袭来。
灵体本不该有头痛,为何会如此疼痛?
她正感到疑惑,一段模糊的记忆便涌入脑海。
那是,
[心脏既是生命的根源,也象征着人的心。你我将永远在一起。]
‘!’
脑海中浮现出那家伙的身影,她无法抑制自己的惊愕。
怎么会……怎么会这小子还活着?
明明在他的手中……呃。
瞬间,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段记忆。
那小子竟将字句刻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柳昭月。会将你所有的痕迹都留在此处。]
-咯吱!
她紧紧咬住嘴唇,愤怒不已。
难道说,他刻在自己心口上,并一直看着的,就是为了她自己吗?
-轰隆隆隆隆隆!
她愤怒的灵力四散开来,周围随之震颤不已。
太生气了。
她本就因为怨恨未消而化作怨魂,已是悲从中来,没想到死后竟还如此羞辱她?
-即使死了,本座仍受那小子侮辱,忍无可忍,终于暴走。虽是怨魂,尚未完全恢复力量,却只剩下杀死那小子的一念。
“然后就被那小子封印了吗?”
当初初遇青灵,不,是柳昭月时,她以心脏为媒介制作的秘籍,显然被方术封印着。
若按其所述,很可能是为了阻止她暴走而将其封印。
可是,
- ……不知道。实话实说,从这里开始,我就没有记忆了。
“没有记忆了?”
- 是啊。本座是如何被封印的,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心生疑虑,但无论如何回想当时的情景,也无法想起。
于是,木景云遗憾地说道,
“那么,用心脏制成的秘籍是如何进入研木剑庄的,您也不知道了?”
- 没有记忆。被封印时,就如同与外界隔绝了一般。那个时期,足足接近百年。然而……
她只凭着复仇的一念支撑至今。
那小子让她失去了家人,也让她所爱的男人承受了失去珍视之人的痛苦。
即便濒死之际,那份痛苦与深切的怨恨也依然残留。
-支撑本座的,唯有这份怨恨。
怀揣着深切的怨恨,撑过那漫长岁月,实是一场与孤独的抗争。
即便独自深陷漫长孤独,她也坚韧不拔地忍受了下来。
然而,即便只是怨魂,那股极致的执念也只会不断侵蚀自身的心灵。
正因如此,她在动摇着她的木景云面前彻底崩溃了。
“…………”
听完所有故事的木景云,虽然不擅长表达情感,却也从心底理解了她所经历的挣扎和孤独的战斗。
正因如此,
- 紧!
他握住她的手,仿佛在立下誓言般说道。
“我向你保证。”
- …………
“所有与那家伙相关的一切,我都会从世上抹去。就算他已身死不在人世,也无所谓。”
木景云那带着杀意的誓言,令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在此之前,众生除了自己的复仇,对任何事物都毫不关心。
这样一个家伙,竟然为了自己而立下复仇的誓言,这让她无法抑制住心中异样的感觉。
然而,她随即泪眼朦胧地说道。
- 抱歉了,众生…………本座的这颗心早已腐朽糜烂,与死去无异。或许,你将无处安身。
“没关系。”
- 你…………听了这些,还说这种话…………
“既然已经喜欢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 唉…………
自她死后,已过百年。
即便如此,她的心中却依然留有‘他’的影子。
正因如此,她才更加煎熬。
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她都只认为‘他’是自己的男人。
然而,与自己缘分并非那么深厚的众生,这个家伙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对自己动摇不已感到无比懊恼。
难道仅仅是因为寂寞,才变成这样吗?
所以每当那家伙动摇她时,她就想依靠上去吗?
她那颗如同枯木般的心,即便折断也绝不弯曲,如今却为何像芦苇般摇曳不定,她无法理解。
‘我…………我…………’
这样下去不行,可每当看到这个家伙,他就会异样地浮现在脑海中。
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外貌,他与那个人毫无相似之处,她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不行。’
她摇了摇头。
她凝视着紧握自己手的木景云。
虽是灵体,心口却隐隐作痛。
‘当初,我是否该独自承受?’
第一次向旁人倾诉这番话,她感觉轻松了许多。
然而,一股苦涩之感却无法抑制。
因为她觉得自己似乎打击了那家伙的心绪。
即使她说了没关系,他想必也知道她心中仍旧留着“他”的存在,所以即便是木景云这众生,心情也不会太好。
-众生。我……。
“没关系。”
-什么?
“青灵……啊,看来叫习惯了。总之,柳昭月也有自己的感情,喜欢过某个人并把那个人放在心里,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众生。
这家伙出乎意料地,很会打动他人的心。
甚至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真正明了的家伙,竟然能做到这一点。
一个冷酷无情、理性至极的家伙,反倒试图安慰自己。
或许正因如此,她的心反而更加颤动。
“真奇怪。”
-奇怪什么?
“其实,如果顺从我的心意,即便柳昭月喜欢过某个人,我也想将那份心意夺走。”
-……。
“但是听了你的话,我才明白,如果那样做,对柳昭月而言,那将是另一种痛苦的循环。我不希望柳昭月变成那样。”
-……。
“所以现在,无论是我的复仇,还是解开柳昭月的恨,我都想专注于此。”
木景云的这番话,令她的双眸不禁泛起泪光。
你的这番话,反而令我更加动摇。
尽管她想说出这番话,但她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强行将其平复下来。
除了那个人以外,对旁人动心,这还是第一次。
然而,这份心意必须压抑。
‘你我之间的因缘,必须以复仇作结。’
怨魂一旦了却恨意,其结局便已注定。
因为早已注定的结局,她不能再动摇。
再次领悟到这一点后,她立刻将自己摇曳的心绪牢牢稳住。
-没错。众生,你说得对。眼下,我们还是专注于你的复仇和本座的恨吧。
然后……。
“然后呢?”
-不必费力去叫那不顺口的柳昭月了。
“我会很快适应的……”
-直接叫我青灵吧。
“嗯?”
-我只想让你一直叫我青灵。
漆黑的夜晚。
离灵剑山庄不远的山腰下,两辆马车出现了。
驾驭这两辆马车的,正是木景云的手下 摄春和孟武药。
他们一路疾驰,才抵达这里,只为追赶先行御剑飞行而去主君。
一路上,他们本以为只要找到宝珠就行,自己应该不必进入灵剑山庄的领域,可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离那里不远的地方。
灵剑山庄是六天之一欧千武的领域,连主君都不会轻易靠近,可为什么至今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就在这时。
-吱呀!
“喔!”
驾着后方马车的摄春,见前面的马车停下,吓了一跳,也连忙勒停了马。
摄春随即朝前方喊道。
“孟武药。停车前要给个信号啊……呃?”
摄春这才明白前面的马车为何会停下。
因为马车前方,有几人,看样子像是灵剑山庄的剑手。
于是摄春为支援他们,急忙身法一展,飞身到马车前方,
-啪!
‘怎么回事?’
只见孟武药的神情很奇怪。
-唰!
虽然心生疑问,但他还是先拔出独门兵器“光武刀”,准备摆出迎战姿态,
“住手!”
孟武药制止了他。
“住手?呃?”
瞬间,摄春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原来,在灵剑山庄的剑手们中间,站着一位超绝顶的中年人,他正向他们恭敬地行着抱拳之礼。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摄春感到疑惑不解,
“主公正在等候。从这里开始,马车难以通行,请二位步行随我等前往。”
“主公?是灵剑山庄的庄主吗?”
果然是发现他们进入了此处,所以派人来的吗?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
“不是的。天魔主公派我来迎接各位。”
‘!?’
瞬间,摄春怀疑自己的耳朵。
天魔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