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四川风云 (1)
距离成都四里左右的地方。
那里坐落着一个规模庞大，足以称之为小村庄的庄园。
这里正是四川唐家。
原本宁静的四川唐家庄园，发生了紧急情况。
那是因为正午时分，日上中天之际，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到来了。
他身着普通的武服，但露出之处却伤痕累累，是一位气质非凡的竹笠人。
守卫唐家入口的武士们，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警惕，于是询问他的身份。
“阁下未经预约便要拜见家主，请问是何方神圣？”
面对武士恭敬的询问，男子简短地道明了身份。
“石霸雄。”
“石……霸雄？”
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
非常熟悉，这个名字分明是……
“老，绿林斗王？”
“嘶！”
绿林斗王石霸雄。
他是八星之一，绿林联合的首长，也是邪派的顶尖高手之一。
察觉他真实身份的武士们，掩饰不住内心的困惑。
执掌邪派一隅的绿林主人，竟孤身一人造访了并非他处的、执掌正派一角的四川唐家。
他的出现，让唐家一片混乱。
所有守卫唐家庄园的力量都集合起来，摆出了随时可以战斗的临战姿态。
唐家客堂。
客堂周围被五百多名唐家武人团团围住。
- 啪！
客堂内，有人放下了茶盏。
有两位中年人隔着一张圆桌，相对而坐。
他们是邪派巨匠绿林斗王石霸雄，以及四川唐家的家主，同样获得了八星称号的千毒手唐仁海。
放下茶盏的石霸雄率先开口。
“真是盛大的欢迎仪式啊。这么多人为了我石某而聚集。”
石霸雄身处敌阵之中，却丝毫不见紧张，那从容不迫的样子让唐家主唐仁海暗自咋舌，随即开口说道。
“这一切，不都是因为认可石大侠吗？”
“大侠啊……从唐兄嘴里听到这话，感觉倒也不坏。”
“像石大侠这等英雄，本就理应被称为大侠，不是吗？”
“一个走邪门歪道、只会盗窃之辈的首长，居然也配被称为大侠？听着虽不坏，可真是连路过的狗都会笑出声来。不必如此吹捧我。”
他那直白的说话方式，让唐家家主唐仁海的眼眸眯了起来。
正如石霸雄自己所言，他并非配得上“大侠”称号的人。
他的武威自然值得认可，但他不过是一群山贼的首长，因此也理应受到指责。
尽管如此，唐仁海依然小心翼翼地对待他，只因摸不清他的意图。
‘此人为何会来到此处？’
从大体上看，正派与邪派本就是敌对关系。
然而严格来说，绿林与四川唐家之间并没有特别的交集，也从未发生过冲突。
可此人却突兀地找上门来。
此地四川，尚有峨眉派、青城派等存在，可谓是正派的领地，他竟敢独自前来，这份胆大让人心生疑虑。
他究竟有何意图，竟会造访此地？
“呼。罢了罢了。”
最终，唐仁海判断旁敲侧击已无意义，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石大侠……您到访贵府所为何事？”
“没什么。”
“没什么？此话怎讲？”
“正如你所见，我手无寸铁，亦未带手下，此番前来，并非特意为了打斗。”
“并非为了打斗？”
‘这话能信吗？’
邪派之人，皆是口是心非，诡计多端。
在摸清其真实意图之前，他断然无法相信。
就在这时，石霸雄嗤笑一声，随即切入正题。
“我也就不绕弯子了，直接说吧。反正动脑子也不是我的性子。”
“……请讲。”
“我听说，唐家带走了一名女子。”
“女子？这是何意？
“不必装傻充愣了。我已掌握了情报。”
闻言，四川唐家家主唐仁海嗤之以鼻地答道。
“石大侠。本家主着实不知大侠此言何意。”
“哦？不知？那若是提及拜火教徒，你便懂了。”
‘！？’
他话音未落，唐仁海的表情便在刹那间僵住了。
然而，唐仁海很快便收敛了表情，再次装傻充愣。
“你现在在说什么？”
“抵赖也没用。这消息来源可靠。”
“······。”
“我来此地，只为一个目的。把那拜火教的女人交出来。”
面对他的要求，唐仁海脸色铁青地说道。
“石大侠，我不知你从何处听来的消息，但你竟擅闯本家，劈头盖脸便要求交出某人，着实无礼。”
“无礼？何出此言？是说我要求交出拜火教徒之事吗？”
“哼！石大侠！”
“若是传出四川唐家庇护蛊惑人心的拜火教徒，你可承担得起？”
“你言过其实了！”
“言过其实？若没有拜火教徒，直接否认不就行了？何必一直说什么无礼之类的废话？”
闻言，四川唐家家主唐仁海对此矢口否认。
“······本家当然不可能有。拜火教徒怎会出现在本家？”
“确定没有？”
“正是。”
“如此坦荡，那便没什么好顾虑的了。那就请允许我搜查唐家的庄园。”
-砰！
他话音未落，唐仁海便猛地一掌拍在桌上。
他的这一掌，瞬间将桌子劈成了两半。
破碎的桌子摔落在地，四川唐家家主唐仁海脸色狰狞，厉声喝道。
“你竟敢搜查本家？”
“若无猫腻，又何必拒绝？”
“拒绝？你这无礼之徒！区区绿林的盗贼，竟敢擅闯正义盟一方的本家，扬言搜查？你不怕死吗？
唐仁海放弃了继续保持礼节。
因为绿林斗王石霸雄说要搜查本家，从那一刻起就已经越界了，所以他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纵使石霸雄是八星之一，他唐仁海自己也是八星之一。
“今日在此地，你是想让八星的称号变成七星吗？”
“看来唐家主颇为不悦啊。”
- 咕嘟！
石霸雄喝茶的样子让唐仁海眼中异彩连连。
‘！？’
之前他竟没注意到，在桌子碎裂之前，石霸雄已经收回了桌上的茶杯。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看出他不是寻常人物。
于是，唐家主唐仁海调动了体内的毒气。
‘今日若放此人一条生路，只怕后患无穷。’
反正从石霸雄踏入唐家内部之时起，唐仁海就已经设想了最坏的情况。
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他不得而知，但这个家伙着实犯了大错。
如果他是想借拜火教徒之名，逼迫唐家，那他就不该独自闯入唐家内部进行挑衅。
若是换作自己，至少也会带上绿林盗，或者事先在外面煽动舆论……
- 塔塔塔嗒！
就在这时。
“家、家主，大事不好了！”
听到外面传来的外堂主的声音，唐仁海疑惑地问道。
“何事喧哗？”
“现在本家周围被绿林盗们包围了。”
“你说什么？”
“他们堆满了油桶，用燃着火的箭矢对准，将本家团团围住。”
听到此言，唐家主唐仁海皱起眉头，怒视着绿林斗王石霸雄。
于是，石霸雄微微一笑，说道。
“本人虽不甚了解，但听说毒功最怕的便是火攻。”
“石霸雄！”
这个家伙是个诱饵。
一个为了让唐家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一处的诱饵。
‘哈！’
真是气煞他了。
他本以为区区盗贼能有多少计谋，没想到作为首长的自己竟然成了诱饵，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处。
或许是因此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唐仁海恢复了冷静的面容，开口说道。
“原来是早有预谋而来。但你以为，如此一来，你们就能全身而退吗？”
“火攻虽说是对抗毒的办法，但四川几乎等同于正道的领域。你以为邪派的帮众跑到这里来作威作福，其他的正派人会坐视不管吗？”
听到他的话，石霸雄抱起双臂，嘴角上扬，回答道。
“平时的话，确实如此。”
“平时？”
“你觉得我来这里的时候会什么都不做吗？只怕唐家包庇拜火教徒的消息，现在已经传遍了附近吧。”
‘!!!’
-紧握！
唐家家主唐仁海紧握的拳头猛地收紧。
‘······中计了。’
这家伙不是个简单的盗贼。
他深谙战略之道。
如果唐家包庇拜火教徒的传闻传开，正义盟和其他正派人便会失去轻易相助的理由。
看到他窘迫的样子，石霸雄伸出手指说道。
“唐家主。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挑起战争。若是唐家和我们绿林相争，彼此的牺牲都将巨大，这甚至可能成为另一次正邪大战的导火索。因此，我打算提出一个和平的建议。”
“和平的建议？哈！”
“我给你四天时间。在此期间，你必须二选一：要么乖乖交出你保护的拜火教徒，要么允许我们搜查唐家。”
“······。”
“只有四天。”
-啪！
说完，石霸雄便站了起来。
此时，唐家家主唐仁海带着杀气，低声说道。
-嗡嗡嗡！
“你以为我会乖乖放你走吗？”
“看来你把唐家的全部力量都聚集在客堂附近了······。你觉得我们两个拥有八星称号的人，如果现在立刻开战，所有的损失会由谁来承担？”
-咯吱！
听到石霸雄得意洋洋的话，唐仁海咬牙切齿。
“你觉得本家主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唐家主，清醒一点吧。为了区区一个拜火教徒，你就要舍弃大唐家的名誉，甚至不惜牺牲一切吗？”
“······。”
听到这话，唐仁海再也无话可说。
对方已经堵死了所有退路。
正如他所说，如果在此不惜一战，即便运气好击败了石霸雄和绿林，损失也会超乎想象，更何况四川唐家还会背负保护拜火教徒的污名。
“四天。”
石霸雄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客堂。
他刚一出去没多久，外堂主唐哲龙就走了进来，说道：
“家主！”
听到唐哲龙的呼唤，四川唐家家主唐仁海仿佛全身力气被抽干般，颓然跌坐在椅子上，说道：
“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
“家主。这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比起与绿林人打斗，如果传出您曾收留那个丫头的消息，事态就难以收拾了。”
“我不是说需要时间考虑吗！”
“······您该不会还在留恋那所谓的预知能力吧？”
“……”
面对他的提问，四川唐家家主唐仁海沉默不语。
于是唐哲龙咂了咂嘴，说道：
“家主。现在您该放手了。宋雅那丫头就算继承了她祖母的能力，她也彻彻底底是个拜火教徒。这样的孩子，不管什么本家分派，您觉得她会为了家主您而使用那份力量吗？”
“……”
见家主依然没有回答，外堂主唐哲龙走上前去，叹了口气。
到底那该死的预知能力是什么东西，竟让家主在家族面临危机时，还如此留恋不舍？
同一时间。
在成都东北方向约两天路程的德阳城。
那里的一家客栈里，有一群人正在用餐。
他们正是木景云一行。
不停赶路的他们进入了平原地区，正巧进村是为了稍作休整，补充妖气。
-嗒！
木景云吃着肉面，忽然放下筷子。
摄春看着那半碗没动的面，疑惑地问道：
“主君。是面不合您的胃口吗？”
听到他的问题，木景云摇了摇头。
随即，他咂了咂嘴，说道。
“没有从容用餐的空闲了。得稍微加快些速度了。”
“是吗？您这是什么意思？”
木景云瞥了一眼客栈二楼那些佩戴着兵器、窃窃私语般交谈的人群，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站起身来的木景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说道。
“那些山贼们盯上我的猎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