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胡贵妃 (2)
一般的怪异，大多会被记录在《山海经怪异初书》这类方士才知晓的书籍中。
然而，这只拥有九条金色尾巴的存在却与众不同。
除了古老典籍，甚至连《史记》中都留有它的记载。
在被称为正史的《史记》中，它首次出现是在殷商时期。
[商纣王的宠妃女娲，被一只狐狸精所害，狐狸精随后化身为女娲，迷惑纣王，使其沉溺于酒池肉林，纵情声色，导致暴政横行，最终殷商灭亡于周武王之手。]
这只狐妖，如同“百面人”的称号一般，被赋予了无数个名字。
殷商时期的妲己。
周朝的褒姒。
天竺国的华阳夫人。
东瀛国的若藻。
玉藻前。
它以众多形态和名字出现，左右着一个国家的国运与历史。
面对这种被称为大灾祸的顶级怪异，方士们和拥有自主意识的怪异们如此称呼它。
“百面王”金毛九尾。
-嘶嘶作响！
散发着无比邪恶的强大妖力，那九条金色的尾巴。
它拥有与之相配的金色长发和金色眼眸，这只怪异显得既神秘又美丽。
‘竟……竟然是这种程度……’
寄宿在镜亲王体内的青灵已经语塞。
胡贵妃，不，是显露真身的百面王金毛九尾狐所散发出的妖力，其程度根本无法估量。
这与在尸血谷看到的怪物狸猫弑海王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况且，弑海王当时是被封印了，力量受到了极大的削弱。
然而，这只被誉为近乎神兽的、最顶级的灾难级灵兽，非但没有引起战意，反而让一切意志都屈服。
‘……这绝对无法与之抗衡。’
即使武功已臻化境，突破重重壁垒也毫无可能。
眼前这只怪异的存在，其本质就截然不同，它甚至可能自上古时期便已存在。
真是令人万分困惑。
怎么会是这样的存在？而且还在皇宫里遇到？
‘啊！’
青灵的瞳孔剧烈颤动了一下。
说起来，被称为大灾难的这金毛九尾狐，总是在国家命运走向终结之时才会出现。
现在的中原正是如此。
长期的饥荒导致中原各地满目疮痍，然而皇帝和权臣们却沉迷享乐，争权夺利，榨取着百姓的血汗。
甚至连为了“侠”与“武”而与官府对立的武林，如今也与他们勾结，压榨百姓，可以说当下的中原随时都可能爆发反抗。
也就是说，这个最可怕的怪异，或许是为了终结这个衰败的国家命运而出现的。
- 咔擦！
青灵紧紧咬住了嘴唇。
情况与封印并未完全解除，而被困住的怪物——弑海王——那时完全不同。
无法逃脱，即使战斗也毫无希望。
这是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绝望。
但是，
- 唰！
这时，木景云调整了姿势。
他握着剑诀指，能看见他再次将魔气汇聚于一点。
看到这一幕的青灵，心中充满了疑惑。
‘你这家伙……’
难道不怕吗？
即使感受到了令人难以呼吸的巨大压迫感，这种妖力也能体会得到，你竟然还想着战斗？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木景云向来行事冷静且合乎情理。
所以，他理应也清楚，面对这最可怕的存在，自己是无能为力的。
可即便如此，他还如此斗志昂扬，这让她无法理解。
“哦呼。”
连胡贵妃，不，金毛九尾狐也是如此。
虽然没有变成本体，但她已经全力展露了妖力，可对方依旧毫不减弱地向她投来锐利的气势，这让她感到有些兴趣。
于是她开口了。
“既然让我尝到了一丝血的滋味，我就会杀了你。”
“随你便。”
“你不害怕吗？人类。
“力量弱小，最终死在对手手中，不过是自然而然的‘天理’罢了，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她随口说出的话，让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历经漫长岁月的她，见过无数人类。
在这些人中，自然也有不少是难以称之为人类的强者。
然而，即使是那些强者，一旦被压制、置于死地时，都会露出丑陋的模样，流露出恐惧与痛苦的情感。
“呵——哼。”
金毛九尾狐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时隔许久，看见了似乎丧失了恐惧的人类，她心中生出了兴趣与好奇。
她想知道，这个以“天理”为由、表现得毫不在意的人类，在面对真正的痛苦与折磨时，是否还能保持这份淡然。
‘我可从未见过那样的事情。’
数千年来，她所玩弄的游戏，结局无一例外都是相同的。
无论是什么样的存在，最终都殊途同归。
人类在‘欲望’面前会变得无比软弱，而在恐惧与死亡面前，总是屈服于这份惧怕。
金毛九尾狐绽放出绚烂的笑容，缓缓开口。
“人类。我很好奇，你那份骄傲的样子，还能维持多久。”
-唰！
她用食指指向木景云。
在那一瞬间，由妖力凝聚而成的白色光芒闪烁，如白驹过隙般射向木景云的头部。
-砰！
木景云在电光火石之间扭动脖颈，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击。
‘哦吼。’
居然能避开？
那是将对方的移动速度计算在内的妖力团。
然而，对方却能轻松闪避。
“有点实力嘛。那么，再试试。”
-唰！ 砰砰砰砰砰！
金毛九尾狐接二连三地用手指朝木景云射出妖力。
那速度快到肉眼几乎无法分辨。
但是，
-唰！ 唰！ 唰！
木景云仅凭最小限度的动作，便惊险地一一避开了。
‘绝不能移开视线。’
木景云的目光一刻不离地锁定着她的手指。
虽然对方的速度比超高速移动还要快上许多，但只要不从她的手指上移开目光，便能预测到攻击的轨迹。
金毛九尾狐的嘴角微微上扬。
“啊啊，原来是这样躲开的？真是聪明的孩子，那这个呢？”
-哗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转瞬间，木景云周围出现了无数指甲盖大小的妖力，数量多得令人难以计数。
“要不要也躲开这个试试。”
金毛九尾狐做了个握紧拳头的动作，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砰！
周围的妖力瞬间如潮水般涌向木景云。
它们的数量之多，顷刻间便将其完全笼罩，木景云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众生！’
-咔嚓！
仅仅是一股妖力刺穿地面，其威力便足以令人难以想象，而沐浴在这如倾盆大雨般的攻击之下，
这已非闪躲或抵挡所能及的攻击。
绝望之中，原本犹豫不决的青灵表情转为愤怒。
-嘶啦！
她舍弃了镜亲王的肉身，纵身而出。
随后，她将全身灵力汇聚于掌心，朝着地面猛击下去。
‘血界.’
-咕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刹那间，以她的手掌为中心，地面开始渗出鲜血。
-滴答滴答！
鲜血如逆流般涌起。
鲜血飞溅，将整个镜亲王的居所染成了红色。
这是她以强大的念召唤出的鬼意领域。
她明知无法匹敌，但比起束手就擒、默默消亡，她更愿意拼尽全力去帮助木景云。
然而，
-啪嚓嚓嚓嚓啦！
原本被鲜血浸染的居所，突然出现了裂痕。
随后，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她的鬼意领域 鬼意领域, 血界瞬间消散了。
金毛九尾狐带着一丝嘲弄说道。
“竟敢在我面前展开领域？你是活腻了吗？想让怨魂先一步消亡吗？”
-唰！
金毛九尾狐伸出手，指向青灵。
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她的 영체 被迫朝着金毛九尾狐的手飞去。
青灵 的表情痛苦地扭曲起来。
‘太强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这之间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
在金毛九尾狐看来，自己简直如同在地底爬行的蠕虫一般无异。
-啪！
-呜！
青灵的脸因为被金毛九尾狐扼住灵体咽喉而扭曲，充满了痛苦。
那妖力太过强大了，稍稍用力便能将她彻底湮灭。
然而就在此时。
-轰！
一道黑色的线条从地面破土而出，向上窜升。
-唰！
黑色的线条划破了金毛九尾狐的手背。
由此，企图湮灭青灵的金毛九尾狐，不曾料到这突如其来的灵体竟使得她不得不松开了挟持的手。
‘众生？’
刹那间，青灵的双眼骤然睁大。
她看到了浑身浴血的木景云。
尽管被妖力弹丸轰击得狼狈不堪，但他的眼神却丝毫未减。
-砰！
-啊？
木景云伸出左手，青灵的灵体便被直接弹飞出去。
紧接着，木景云便挥出右手手刀，欲朝金毛九尾狐的脑袋劈下。
然而。
-啪！
还未等他出手，金毛九尾狐的一条尾巴便缠住了木景云的身体，另一条尾巴则缠住了他的手腕。
-咔！簌簌！
被尾巴束缚住的木景云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望着这一幕的金毛九尾狐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瞧瞧这个。’
尽管被尾巴抓住，木景云手刀中蕴含的力量却非同寻常。
她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木景云的右手上，汇聚着一股强大的妖力。
那妖力，正是她自己的。
“你很有趣。”
金毛九尾狐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意。
她不明白木景云是如何吸收妖力的，但在一连串的妖力光球袭击下，他竟然还能将那力量凝聚到如此程度。
而且就在她一时将注意力放在那个怨魂身上时，他抓住机会，钻入地面，伺机突袭。
-哗啦啦！
她右手手背上的伤口流下了鲜血。
看到这一幕的金毛九尾狐轻蔑地笑出了声。
“哈！”
她原本是想将这小子逼至绝境，让他尝尝死亡的恐惧。
然而对方非但没有退却，反而乘势反击，再次给了他一道伤口。
这实在是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
-舔舐！
金毛九尾狐舔了舔流出的鲜血，带着一丝冰冷的微笑，怒视着木景云。
她金色的眼瞳映出了木景云那满是血污、散乱着头发的脸。
看到他的脸，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是你？”
她当然知道他用东西遮住了脸，却没料到那隐藏的面容竟如此稚嫩。
这看起来连弱冠之年都未到。
这样一个家伙，竟然两次伤到了活了数千年的自己？
‘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相比于不快，她心中反而升腾起一股浓厚的兴趣。
-咔嚓！咔嚓！
木景云的右手血管暴胀，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
这是因为他将难以承受的妖力集中于一只手上，导致血脉无法承受而产生的现象。
-噗噗噗！
而无法将那股力量宣泄出去的结果，便是木景云的右手各处血管爆裂，鲜血直流。
即便如此，木景云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流露出些许可惜的目光。
见此，
-紧！
金毛九尾狐收紧了缠绕在木景云身上的尾巴。
那股力量何其强劲，本就血污横流的木景云脸上青筋暴起，仿佛随时会炸开。
然而，
‘瞧瞧这个。’
即使已到了濒死之际，木景云却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发出，反而直视着金毛九尾狐。
见他表情毫无波澜，她开口问道。
“你，真的不怕死吗？”
“……”
木景云沉默地回望着她。
他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畏惧。
看着他这副模样，金毛九尾狐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她见过无数人类，但最终，没有一个人能够战胜恐惧，而眼前这一一个，却是头一遭。
于是，她嘴角上扬，说道：
“我数千年间见过无数人类，但你似乎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在死亡面前毫无畏惧之人。”
“……”
“看到你那般坚定不移、正直的眼神，我感到很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像你这样的人类，在欲望面前是否也会不曾堕落。”
“堕落？”
她的话音刚落，那包裹着她身体的华美衣裳便悄然滑落。
与此同时，一副无比美丽的裸体也呈现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