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顶点 (2)
木景云跟着暗宗的武人，前往内城本馆。
不久，嘴里叼着烟杆的青灵飞到了他的身旁。
她对木景云说道。
-喂。众生。我已经传话给高赞那家伙了。
-谢谢。
木景云向她传音。
因为自己无法立即前往，所以他派青灵前去，命令附身在会主第二弟子张能恶体内的高赞，代为派人给歼毒王白思夏传话。
青灵咋舌道。
-真是的，一牵扯到复仇就什么都不顾了。
事实上，木景云在遇到与会主会面的机会时，便毫不犹豫地想要推迟原本打算去见白思夏，以便请求他去说服命刀王孙允的事情。
于是青灵主动提出，会通过高赞去转达。
木景云对她这样的斥责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因为见到会主的机会可不常有。
-哼。心不在焉，判断力自然就模糊了。
-青灵你帮了忙，不就成了吗。
-成什么啊。啧啧。话说回来，就算你现在立刻见到会主，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可说不准。
-算了。众生。就算他有病在身，那家伙也堪称是当代武林的顶点。你觉得能立刻从那样的人口中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吗？
木景云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便是通过会主，打听与鬼剑的关联性或是他的身世。
当然，木景云也不认为这能立刻实现。
但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因为他可以借此机会估量会主是怎样的人物，或是他究竟有多强大。
‘顶点……’
被称为当代武林顶点的六天。
会主便是六天中的一员。
为了复仇的线索固然重要，但他确实也感到好奇。
毕竟，在无数武林人中，被称为顶点、大宗师、最强高手的人，与自己会有多大的差距呢？
青灵对这样的木景云说道。
-众生。
-是。
-这次我可要好好警告你。如果本座的预测没错，当代武林的顶点六天已经突破了某种壁障，那么绝不能招惹他们。
-您很忧虑吗？
-你知道突破了某种壁障，那意味着什么吗？
-这可说不准？
-那被称为玄境。玄意为天，或是至高。那代表着到达了无法触及的最高领域。
-无法触及的……领域。
-没错。
当然，你现在的水平也已达到一般武林人士做梦都无法企及的境界。然而，玄境则完全是另一个范畴。
听到她的话，木景云的眼神变得锐利。
看她如此郑重地警告，那玄境的境界似乎在武道上拥有着无法想象的力量。
也许不能放松警惕。
没过多久，木景云便跟着暗宗武人抵达了内城本馆建筑前。
本以为要进去，
—锵！
两名守在入口的武人交叉长枪，拦住了去路。
见状，木景云疑惑地问向暗宗武人。
“不是说让来本馆吗？”
“宗主确实是这么说的。”
暗宗武人也同样疑惑不解。
于是，木景云拱手行了一礼，说道。
“失礼了。我是暗宗主的弟子，木景云。现在我们……”
“暗宗主的弟子？”
木景云的话还没说完，守着本馆入口的一名武人便问道。
“是的。”
“我们正在等候。请随我来。”
所幸没有差错。
引导完毕的暗宗武人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木景云跟着守卫入口的武人进入了本馆。
然而，
‘嗯？’
为什么不往楼上走，而是沿着走廊往里去？
他知道内城本馆的建筑规模在天地会内数一数二，但看这漫长的走廊，似乎比预想的还要大。
沿着走廊一直走，武人向右转，将他引向一条似乎通往外部的通道。
走进那里，一个极其宽敞的空间映入眼帘。
‘这里是？’
四处摆放着无数兵器和训练工具。
看来这里是演武场。
特别的是，四周都被厚厚的墙壁围住，似乎是为了防止任何人随意侵入或出去。
然而，木景云的一边眉毛微微挑起。
他本以为会被带去暗宗主和会主所在之处。
但在这里等候的不是他们，而是两名看起来二十多岁，大约二十五六和二十七八的青年。
其中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身材颀长、系着红色皮带的青年盘膝而坐，而另一个二十七八岁、肌肉发达的青年则靠墙站着，大口咀嚼着似乎是团子的东西。
于是，木景云问道。
“师父，不对，暗宗主他没出现吗？”
“说是让在此等候。”
“暗宗主说的？”
“不是。”
“那是谁？”
“是会主大人下的命令。”
‘会主？’
会主让在这里与他们一起等候？
究竟是何缘由，难以揣测。
正在他感到疑惑之际，看守入口的武人仿佛完成了任务，径直离开了。
这情况着实奇特。
若是让他独自等待倒也罢了，可如今却是什么介绍也没有，便要他与陌生人一起等候。
‘唔。’
既然不明所以，也只能等待了是吗。
这时，一个看似二十多岁的青年，正靠墙吃着团子，走上前来，说道。
“哎呀。你就是那位有名的暗宗主弟子啊。”
“…………”
木景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于是，这二十多岁的青年递出插着团子的竹签，说道。
“要尝尝吗？”
“不必了。”
木景云轻轻摇了摇头。
青年嗤笑一声，拇指一指那个闭目打坐的青年，不满地说道。
“不过你倒是和那家伙不同，看着还算能沟通。”
“您是哪位？”
“我？还是他？”
“无论哪个。”
既然如此，要是能两个都说就更好了。
说着，青年耸了耸肩，拇指指向自己，说道。
“本馆第三护卫队主，摄春。”
“本馆护卫队主？”
听了他的介绍，木景云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这是他从尸血谷谷主李至炎那里听来的情报，并非暗宗主。
「内城中兵力最雄厚之处，便是本馆。」
「是因为有会主在吗？」
「是的，因为会主才是天地会的中心。」
「原来如此。大致处于何种水平，您知道吗？」
「隐藏的实力难以掌握，但若只算显露出的实力，本馆有三支护卫队，每支皆由三十人队组成。」
「三十人队？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九十人……比想象中要少啊。」
人数比预想的要少。
李至炎似乎料到木景云会有此反应，说道。
「乍一听您可能会有此感受，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精锐。」
「精锐？」
「是的。虽名为‘队’，但其中每个人都是绝顶高手，实力堪比寻常队伍的队长，而这些队长们则拥有大团主级别的武功。」
「护卫队主拥有大团主级别实力……差距确实很大啊。」
“是，护卫队主们原本就是就算成为大团主也没有问题的人。啊。说起来，最近才任命的第三护卫队主，就是从这尸血谷关卡出身的。”
“这里？”
“没错。多亏了主君，我才想起了那个人。”
“我的功劳？”
“是的。那个人在八年前也和主君一样，获得了三块关卡首席牌，以首席身份离开了。”
“三块？看来表现不错啊？”
尸血谷关卡的首席牌，哪怕只获得一块也异常艰难。
获得两块以上，简直可以说是非常特出的情况了。
听到木景云这样说，李至炎相当认真地说道。
“何止是表现不错。他是个相当怪异的人，如果不是他放弃了几个关卡，只要他想，就算把所有的首席牌都拿到手也不奇怪。”
“就算全部拿到手也不奇怪的人？”
“是的，正因为他自己放弃了，所以才止步于此，但那个人的武才绝对称得上是天才级别。”
“嗯。真有意思。那个人的名字是什么？”
“是摄春。我听说他也是天地会里被称为最杰出的后起之秀‘五虎’之一。”
木景云回想起与尸血谷谷主李至炎的对话，目光中异彩连连地看向本馆第三护卫队主摄春的脸。
作为尸血谷谷主，李至炎曾以武才称赞过的人物，只有两人。
一个是大公子罗律良，另一个正是摄春此人。
“哎呀。这届尸血谷首席后辈学弟，您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真是让我手足无措啊。”
摄春用双臂抱住自己那肌肉突出的胸膛，说道。
看到这一幕，木景云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之前只听过对他武才的称赞，还不清楚他是怎样一个人，现在看来他似乎是个相当外向、诙谐幽默的人。
木景云快速地打量了他一眼，看到他腰间的刀鞘，感到有些疑惑。
‘看起来很轻啊。’
虽然收在刀鞘里，但看起来长度约有四尺左右。
然而，连刀鞘都显得极其纤薄，刀本身似乎也非常轻盈。
也许是感受到了木景云的目光，摄春开口说道。
“啊哈。不愧是暗宗主的弟子，对刀果然很感兴趣啊。”
“您这样肌肉发达的人，却带着一把很轻的刀啊。”
“眼力不错嘛？”
“就算不是眼力好，它看起来也是这样。”
——铿！
木景云话音未落，刀已不知何时从刀鞘中抽出。
正如所料，那刀看起来极其纤薄轻盈。
甚至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然而，尽管如此轻盈，但刀身散发出的淡淡光芒，让人知道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刀。
木景云凝视着刀身，喃喃自语。
“狂舞？”
锋利的刀身内侧，刻着“狂舞”二字。
听着木景云的自语，摄春闻言露出笑容说道。
“这是这家伙的名字。”
“这家伙？”
“是啊。对于刀客而言，刀是需要相伴一生的朋友嘛。当然是朋友。”
“是这样吗？”
“你的反应比我想象的无趣。好不容易把我的朋友都给你看了。话说回来，你是暗宗主的弟子……那不是刀啊。”
摄春疑惑地看着木景云腰间的剑鞘说道。
对此，木景云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这是师父给的礼物。”
“师父是暗宗主吗？”
“是的。”
“这可真稀奇啊。暗宗主应该是刀客吧，竟然送弟子一把剑？那想必不是普通的剑咯？”
“听说是一把挺好用的剑。”
“哦！是吗？那把朋友叫什么名字？”
对于摄春不断将兵器称为朋友的态度，木景云嗤地一声笑了，然后回答道。
“恶则。”
“恶则……什么？！”
摄春瞬间惊骇不已。
被此惊到的不止他一人。
一个闭目打坐、面容俊朗的青年，猛地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看向木景云。
他们的反应是理所当然的。
无论是剑客还是刀客，武林中有谁会不知道恶则剑呢？
那是稀世名匠欧冶子所铸造的妖剑。
摄春一脸荒谬地说道。
“不。那真是恶则剑吗？”
“是的。”
“哈！”
摄春心中咋舌不已。
据他所知，恶则剑虽然是名匠欧冶子所铸的杰作，但却是一把被称为妖剑的受诅咒兵器。
竟然把那样危险的东西给了弟子？
即便是一把再好的剑，把风险如此之大的那东西送出去，也让人无法理解。
于是，摄春问道。
“那……那把剑没问题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比如会不会越用越气力衰竭，或者看到幻觉什么的？”
“您真是多虑了。”
“不。初次见面，哪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初次相见，但那把剑看起来非常优秀，同时又非常非常危险，所以……”
“你修习剑术了吗？”
这时，有人插话进来。
那是一个系着红色革带、正在打坐的青年。
青年插话后，本馆第三护卫队主摄春挑起一侧眉毛，说道：
“那家伙任凭我怎么搭话都不曾回应，如今却因为一把剑开了口吗？”
他心想这当然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就算那是妖剑，作为一名剑客，也不可能不感兴趣。
然而青年却无视他的话，转向木景云说道：
“我问你是否练过剑。”
面对他的提问，木景云耸了耸肩，回答道：
“算是略懂一二吧。”
“略懂一二？”
听到这个回答，青年嗤之以鼻。
接着他解开盘坐，起身开口道：
“那就是猪项上的珍珠项链了。”
‘！’
听到青年口中说出的那句话，并非木景云，而是摄春连连摇头说道：
“猪项上的珍珠项链？哎呀，这话也太难听了吧。无论如何，初次见面就说这种话。”
“……”
青年对摄春的话语丝毫没有理会。
摄春似乎因此感到不悦，露出了厌烦的表情，然后对木景云说道：
“那家伙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只是嫉妒罢了……”
“剑在没有好好练剑之人手中，不过是观赏之物罢了，不称之为猪项上的珍珠项链，又能称之为何？”
听到青年接下来的话，摄春气得说不出话来，说道：
“喂。就算您是副会主的公子，也太过分了吧。适可而止行吗？”
‘副会主的儿子？’
木景云看向青年。
如果是副会主的儿子，那会是他吗？
他曾听说过。
副会主孟书天有一对双胞胎儿女。
他们是孟书惠和孟武药。
眼前的青年不可能是女儿孟书惠，那自然就是孟武药了。
‘真巧。’
而且孟武药还是天地会最优秀的后起之秀，被称为五虎之一。
这意味着，此处竟汇聚了两名五虎。
他心想，将自己与这些人一同召来的原因是什么呢？
正当他思索之时，孟武药走向木景云，说道：
“且不说妖剑，你觉得你配得上拿着如此出色的剑吗？”
‘这家伙真是不知道适可而止。’
摄春咂了咂舌。
他很清楚孟武药那家伙是个剑痴，但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初次见面的木景云如此挑衅。
他观察已久，猜测那家伙并非是垂涎于剑，才做出这番举动。
正如所说，孟武药对木景云拥有那把剑一事，感到十分不悦。
‘这样下去，要出事了。’
摄春觉得应该劝阻孟武药。
就算在尸血谷的关门考核中考取了首席，对方也是受副会主教导的顶尖后起之秀之一。
若是因为心情不爽而卷入这场是非，很可能会吃大亏……
“喂，适可而止……”
“我想，总比你更有资格吧？”
‘嗯？’
摄春惊讶地转过头。
看来木景云似乎被孟武药的挑衅激怒了。
然而，尽管看似被激怒了，木景云却依旧带着笑容。
也许正因如此，
“比我？”
反倒是孟武药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摄春判断这样下去要出事，为了劝阻二人，他挡在两人之间，开口说道。
“你们别再……”
就在这时，孟武药的手不知何时已伸向腰间剑鞘上的剑柄。
紧接着，他打算快速拔剑，
——啪！
剑还没拔出一半，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那不是别的，正是木景云的手掌。
‘！？’
孟武药震惊地看着木景云。
木景云对着他，用低声嘲讽的语气说道。
“如果比猪还慢，那是不是就是虫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