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组长 (4)
-咔！
帽花房的慕荷琅瞳孔颤动。
缠绕在她身上的模糊铁链如同幻象，可当她试图挣动时，却越发收紧，将她牢牢束缚。
她正欲调动内力，木景云却已走到她身前，开口说道：
“看到不该看的代价可是很高的，你确定要承受吗？”
他脸上带着笑容。
可那笑容，却实实在在充满了恶意。
明明没有杀气，他却能露出这样的笑容？
那一瞬间，她脑海中浮现出曾听过的故事。
[千万生灵中，偶有一人天生杀性。]
[那是什么？]
[一种从死亡与毁灭中感受愉悦、快感，并寻找存在意义的品性。]
[……这不危险吗？]
[危险。但若能将其驯服，便是最顶尖的杀手之材。]
[最顶尖？]
[没错。杀性之人，杀戮时毫不动摇，因此不受情感左右。]
[原来这也能成为才能。]
那时，帽花房仍被称为四大杀手集团。
她忽然觉得，木景云或许就是当年父亲口中的那种杀性之人。
如果真是这样，她可能触碰到了极其危险的事物。
可这，已无关紧要。
慕荷琅直视木景云的眼睛，说道：
“代价，我愿付出任何。”
“任何？”
“既然揭露了秘密，我便有所觉悟。”
“觉悟……可性命只有一条，如何能称得上是‘任何’呢？”
木景云依旧笑容满面。
然而他说出的话语，却杀气凛然，令人不寒而栗。
-主人。把这个人类的肉身给我吧。
绿灵葵萧何眼中闪烁着贪婪之色，开口说道。
慕荷琅似乎听到了这声音，猛地一惊，看向葵萧何。
见状，葵萧何歪了歪头，喃喃自语道：
-人类。你也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哦？
听到这话，青灵也露出了兴趣。
也难怪，它虽然有意现身，却并未让对方听到它的声音。
然而现在竟然能听到，这意味着……
-看来是灵眼开启了啊。
“灵眼？”
-没错。虽然不像你一样，开启了能洞悉事物本质的鬼眼，但她似乎也拥有了能在生死关头看到魂魄的眼睛。
青灵将那称作灵眼。
慕荷琅似乎听不到它的声音，目光始终没有从葵萧何身上移开。
慕荷琅小心翼翼地张开嘴唇。
“你……真的是鬼吗？”
-为何？你以为我只是区区人类吗？
葵萧何扬起嘴角。
活生生人类的恐惧，对怨魂来说无异于养分。
然而，慕荷琅表现出的却是与恐惧不同的情感。
“啊啊啊。”
仿佛有什么被激起了。
更像是看到了苦苦寻觅之物时的那种情感。
于是，木景云对她说道。
“您的反应很有趣。难道见到亡者，是您的夙愿吗？”
“不。不。不是那样。”
慕荷琅的声音颤抖着。
她转过头，看向木景云，仿佛下定决心般，绷紧脖子说道。
“你想要的代价，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支付。哪怕那是我的性命。”
“…”
听了她的话，木景云眼中的兴味消退了。
他见过无数死亡，因此多少能分辨出真正抱有死志的人与否，而她更接近前者。
在必要之时，她已做好了随时舍弃生命的觉悟。
她接着对木景云说道。
“但请你帮我。”
“…嗯。要我帮忙吗。”
木景云带着一副不胜其烦的表情低声自语。
接着，他将手指伸向她的脖颈，说道。
“我为何要那么做呢？只会徒增麻烦。”
-按！
手指按进了她的喉结之处。
对此，她以坚定不移的目光说道。
“肉体……你不是说你这个鬼需要肉体吗？如果你答应我的请求，这具肉体我随时都可以给你。”
“虽然听起来像是在泼冷水，但即便你不这么做，我现在也能直接拿走这具肉体。”
木景云的这番话，让慕荷琅的目光变得锐利。
那一瞬间，她身上散发出锐利的气息。
-锵！锵！
于是，葵萧何以灵力铸就的铁链被斩断了。
不知何时，慕荷琅双手各持一把锐利的短刀。
短刀上蕴含着涌动的锐气，其锋利程度远超朱杀谷的炎歌。
-退下。
青灵警告道。
对此，木景云后退了半步，并轻轻地摇了摇头。
就在那一瞬间，数道轨迹在眼前划过，惊险地擦过了木景云的周身。
若是稍慢一步，下巴乃至身体的一部分都会被斩断。
不，是被轻轻划伤了。
-淅沥沥！
轨迹划过之处，一滴鲜血沿着划痕流淌而下。
‘丝？
那东西比丝线细得多，却富有弹性。
它缠绕在扎入地面的短剑剑柄后方，使其无法移动。
慕荷琅的声音冷了下来，开口说道。
“别太小看我了。”
她的声音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气。
对此，木景云嘴唇微动，说道。
“原来还有后手。”
就在这时，青灵的声音传来。
——我说这短剑术怎么如此眼熟，原来是杀王的传承。
“杀王的传承？”
木景云的反问刚一出口，慕荷琅的眼中便闪过异彩。
她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开口。
“你究竟是什么人？”
慕荷琅是真的感到震惊。
因为她万万没想到，杀王的传承这个词会从木景云口中说出。
——看到联杀和剡影飞刀术，却没联想到杀王，那才更奇怪。
听到青灵的话，木景云原封不动地复述了出来。
“看到联杀和剡影飞刀术，却没联想到杀王，那才更奇怪。”
‘！？’
闻言，慕荷琅的双眼猛地睁大。
关于联杀，许多人都知晓，鲜有人不识。
然而剡影飞刀术却不同。
这乃是帽花房房主才能习练的秘传。
顾名思义，此乃秘传，若非必须斩杀或难以应付的对手，绝不会轻易施展，因此几乎不为人知。
而且，
‘杀王是本房的前身。这在本房中也只是口耳相传，只有房主和其后继者才知晓的故事，此人是如何得知的？’
就在她陷入混乱的这个空档。
木景云猛地一脚踏向地面。
木板随之向下凹陷，短剑扎入的部分向上猛地弹起。
与此同时，原本紧绷缠绕在周围的细丝也松弛下来。
——啪！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木景云身形一闪，猛地扑向她，一把扼住了她的脖颈。
当然，慕荷琅也并非束手就擒。
在木景云扑来的那一瞬，她立刻清醒过来，按照千锤百炼的本能，将短剑刺向木景云的心脏部位。
不，准确地说，只有短剑的尖端稍稍刺入。
‘好快。’
——咔！
若非木景云用左手握住她的手腕，短剑恐怕会刺得更深。
她的动作竟快到如此地步，即便亲眼目睹也难以应对。
慕荷琅确实比朱杀谷的炎歌强得多。
——嘎吱！
——簌簌簌！
木景云手腕一用力，她便因手腕几乎要折断的剧痛而皱紧了眉头。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没有发出一丝呻吟，木景云见状不禁嗤笑一声。
“你倒是挺厉害。这东西是何时缠到我脖子上的？”
——嘶啦！
木景云的脖颈上，不知何时缠着一根银色细线。
刺入地面又弹射出去的短刀，此刻正挂在天花板上，只要慕荷琅一拉手，他的脖子就会被勒紧。
“你为何不拉紧它？”
“你不是……也没……勒紧我的……脖子吗？”
诚如她所言，木景云右手紧握着慕荷琅的脖颈，却并未用力。
因此，她也未曾拉紧那根细线。
老实说，她之所以忍着没拉，也是因为一旦拉紧，木景云的脖颈就会被割断。
再进一步，就真是你死我活的境地了。
‘若是杀了他，就违反了此次关卡的限制。’
而且，她对木景云仍有所求。
所以不能杀……
——唰！
就在这时，木景云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细线。
就在那一瞬间，原本紧绷的细线，骤然变得绵软无力。
‘！？’
慕荷琅的眼睛猛地睁大。
她分明还在向细线输送真气，可那细线却像真气溃散了一般，再也不听使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完全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木景云开口说道。
“这东西似乎颇为有用。”
“什么？”
“本打算赐予萧何一副肉身，但直接拿来用似乎也不错。”
“你现在在说些什么……”
“你曾说过，为了所求，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在所不惜，对吧？”
听到木景云此言，慕荷琅顿时犹豫起来。
她明明已经同意，但或许是木景云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她有些迟疑。
就在这时，木景云突然抓住她的衣领，猛地一拉。
“啊！”
——咔嚓！
接着，他强行掰动她握着短刀的手腕，将其扭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她想提升功力来阻挡，然而输送至手腕的真气却不断溃散，力量尽失，根本无力反抗。
——咔嚓！
不知不觉间，她手中紧握的短刀，竟已指向自己的脸。
难道他真想杀了自己？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润湿了她的嘴唇。
那不是别的，正是血珠。
——滴答！
沾染在刀尖上凝结的木景云的血，正要滴落进她的口中。
她刚想闭上嘴，木景云便开口了。
“张开。”
‘！？’
他在说什么？
究竟为何如此，她无从知晓。
然而，判断对方并非意图杀死自己，她便不再追问，张开了口。
于是，短刀尖上凝聚的血珠滴落，坠入她的口中。
“咽下去。”
她照做不误。
就在那滴血珠滑入腹中的瞬间，
“哈啊！”
胸口传来一阵灼热。
焚烧般的剧痛侵蚀着她的身体，那痛苦是如此难以忍受，她挣脱开木景云握着的手，立刻想要盘膝坐下。
‘毒……是毒。’
脏腑仿佛被拧绞般的剧痛。
她确信，这就是毒。
作为被称为“四大杀手”的帽花房后裔，她对毒术也有一定造诣，为了培养抗毒性，甚至曾服用过一些剧毒。
然而，木景云的血却与那些毒完全无法相比。
‘血液里怎么会有这种毒……’
仿佛无数剧毒被浓缩了一般，那毒性强得可怕。
“剧毒”一词也难以形容其万一。
‘若不尽快运功……’
——啪！
她正要盘膝而坐，木景云却一脚踢中了她的腹部。
“呃！”
她本就因脏腑拧绞的剧痛而痛苦不堪，腹部再遭重击，这让她痛苦到极点，几乎要爆发，只想将木景云碎尸万段。
“你！”
——啪！
此时，木景云用脚踩住她的肩胛锁骨处，开口说道。
“你说过，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那么从这一刻起，我希望你能成为一条忠实的狗。”
“不……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啊呀呀。那可不行。我从不信任任何人。”
慕荷琅的瞳孔剧烈颤抖。
她感觉自己犯下了天大的错误。
这个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扭曲。
他已经无法用“杀星”之类的词汇来定义，这简直就是“恶”的化身。
为了召集队员，放弃了运功和休息，在房间间来回奔走的少年们。
他们看到走廊上走来的一群人，无不感到震惊。
‘咦？’
‘……这是真的吗？’
‘搞什么？简直荒谬。’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紧随木景云身后两侧的，是两名男女。
他们正是此次尸血谷关卡中，被誉为最受期待的朱杀谷和帽花房的后裔。
内功的禁制也已解除，所有人都曾预料，他们每一个人都会理所当然地成为组长，带领各自的队伍。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两位队长级别的人物，竟然会听命于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