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六魔 (五)
-咻咻咻咻咻！噗噗噗噗噗！
[呃！]
[嗝！]
一位有着学士风范的长者，以铁珠施展弹指神通，瞬间贯穿了五位高手的心脏。
看着他们痛苦垂死的模样，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男子咋舌不已。
面对自己和三十名护卫队拼尽全力阻挡的超绝顶初入高手们，他竟只一招就夺走了性命，这等武威怎能不让他震惊。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外貌端庄秀丽的少女。
少女名叫甄雅英，是无双城甄氏一族的人。
甄雅英认出长者后，脸上绽放出喜色，随即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啪！
[着长者！]
[你这孩子。]
看着她撒娇的样子，长者，不，司马错，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笑容。
他本已与俗世隔绝，即便女婿或女儿呼唤，他都不会动身，然而这个孩子的面容与他已故的妻子太过相似，所以他才会时常来无双城探望。
[您又是来看我的吗？]
这张灿烂的笑脸。
比他唯一的女儿司马英还要更像她。
原以为只有来世才能再见到，却因为这个孩子，让他心头的一角变得温暖起来。
与此同时，司马错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不让她察觉，一边用冰冷的眼神警告护卫队主。
[你叫河胤？]
[是，是的，长者。]
[就凭你这点本事，能保护好这孩子吗？]
面对司马错的责备，河胤急忙单膝跪地，行抱拳之礼，请求恕罪。
[万分抱歉，长者！]
[口头上的抱歉没用。]
-啪！
伴随着一声响，司马错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用手指一弹，将其弹了出去。
那约有三分之一嵌入地面的，赫然是一张纸。
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字。
那不是别的，正是武功口诀。
[这、这是……]
看着双眼瞪大的河胤，司马错哼了一声，说道。
[若是学不好，无法护卫好这孩子，我便打断你两条腿，让你一辈子都无法行走！]
听到他的警告，河胤的眼眶红了。
这并非只是责备，而是因为他心中充满了对长者的感激，因为长者总是在他不足之处出现时，为他补足。
八年后，
[哇哇！]
看着来到自己居住的深山中、甄雅英怀里的婴儿，司马错的一边眉毛挑了起来。
[莫非是你的孩子？]
[是的。漂亮吧？]
[呵呵呵。孩子生了孩子啊。]
[您又来了。我可不是孩子了。]
[哇哇！]
[噢！乖。妈妈在这儿呢。]
甄雅英逗弄着哭泣的婴儿，发出“啊呜”的声音哄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看着这一幕，司马错的心又是一阵酸涩。
因为他想起了已故的妻子抱着唯一的女儿司马英，幸福洋溢的模样。
尽管岁月流逝，那段记忆却依然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中，不曾忘却。
沉浸在回忆中的司马错随即装作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僵立在甄雅英身后的河胤。
司马错看着他紧张得直冒冷汗的样子，嗤笑一声说道。
[你现在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呃，长者！]
司马错的话让河胤激动不已。
为了得到他的认可，他曾多么不懈地修炼啊。
感觉这句话就是对他最好的报偿。
司马错看着甄雅英怀里的婴儿，问道。
[孩子叫什么名字？]
[永仁。苏永仁。漂亮吧？]
[幸好不像他父亲，倒更像他母亲。]
[是吧？嘿嘿。]
司马错抚摸着甄雅英的头，对河胤说道。
[要守护的人又多了一个啊。]
[我一定会做到的，长者！]
-咚！
河胤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膛，立下誓言。
又过了三十余年。
武林中爆发了一件绝不该发生的重大事件。
那便是大灾难之日。
尽管女婿和女儿劝说他，世间因顺理可能无法留存，但他仍未前往导火线。
他对人生已无太多留恋或执着。
唯有在有生之年，能看着那个像极了他亡妻的孩子，才是他唯一的乐趣。
然而，此刻那孩子却已气息全无地躺在他的眼前。
[呃——]
他被无法形容的愤怒所攫住。
他感觉到魑魅魍魉们已经逼近了自己的住所，这才不安地去寻找她。
然而，为时已晚。
周围遍布着无数魑魅魍魉的尸体，而在它们的面前，河胤的四肢已被撕裂，只剩下头颅和躯干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仅仅从周围的痕迹，司马错便已明了。
河胤曾拼死牺牲自己，试图保护她。
正因如此，甄雅英的尸身才得以相对完好。
-丝丝缕缕！
司马错隐居多年，长期修炼，不知不觉间已领悟了几分世间道理，他在她面前发现了一个流着血泪的怨魂。
那是化为怨魂的河胤。
-我没能守护住。终究没能守护住。
他痛彻心扉，竟在残害着自己化为怨魂的灵体。
看到这一幕，司马错的愤怒瞬间消散，他望着一丝云朵也无的漆黑夜空，悲伤地流下了眼泪。
旧武林传说之一，月岳剑司马错。
他一眼便认出了她。
苏永仁的女儿苏艺琳。
他终究没能找到那个孩子，但她那酷似甄雅英的模样，让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终于找到你了。”
苏艺琳紧紧抱住司马错，喊道：
“着长者！”
司马错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
他对这个失去一切、独自支撑至今的孩子充满了怜悯。
这时，司马错看到眼前出现的某个事物，便放下怀中的她，说道：
“先解决掉那个再说吧。”
-吼啊啊啊啊啊！
六魔之一的狮驼王，被无月空剑的剑招削伤了鼻梁，正愤怒地咆哮着，再次朝着他们疾驰而来。
司马错眼神锐利起来，他随即抬起剑诀指，四周便形成了三柄无形剑。
-嗡嗡嗡嗡嗡！
苏艺琳对巨大无形剑的姿态发出惊叹，随后便握紧了剑柄。
司马错问她：
“能做到吗？”
“当然。”
逆流的雷气在司马错拍打她的背部后，已排出体外，恢复了稳定。
于是苏艺琳将剑向上举起。
就在那一瞬间，
-噼里啪啦啪啦啪啦！
乌云密布的天空中，雷电交加，缠绕在剑上。
那便是可称作天遁秘技的雷霹天遁。
苏艺琳朝着地面猛地一震脚。
-砰！
-噼里啪啦啪啦啪啦！
顿时，雷气顺着地面流淌，四周溅起了根须状的蓝色火焰。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将剑向后一拉，然后猛地向前伸出。
‘雷霹天遁神路星明剑法逐影回剑！’
-噼里啪啦啪啦啪啦啪啦！轰轰轰轰轰轰！
剑尖被闪电缠绕，雷力包裹的剑势旋转着，化作一道巨大的雷电风暴向前延伸。
看到她的这招剑招，司马错眼中异彩涟涟。
‘我还在想是不是打破了约定传授了她？’
这分明就是可称作仙术的天遁。
撇开无法习得不谈，他清楚这分明无法传授，所以才没有留下给后世，可苏艺琳竟然使出了这招，他内心怎能不惊诧。
然而，现在重要的并非此事。
司马错配合她的逐影回剑，用三柄无形剑展开了剑招。
‘无月空剑月舞至境！’
-唰唰唰唰唰唰！
三柄无形剑在空中飞舞交错，随即划出华丽的轨迹，朝着狮驼王猛冲而去。
那当真是一幅令人目不暇接的壮观景象。
-咯吱！
目艮的脸因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局面而可怕地扭曲起来。
他极度谨慎。
正因如此，他以过去中原武林所遭遇的数次巨大危机和大灾殃的失败为前车之鉴，才创造出了这个庞大的局面。
‘本该是完美的……’
他本想将所有一切引向毁灭，借由连中原武林合力也无法应对的压倒性灾厄，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魔之中，号称最强、连太古仙人也对其力量感到恐惧的大力王牛魔王，还不够，甚至连将北海化作血海的白鹏魔王，以及破坏之兽狮驼王都动用了。
他们每一个本身就是能毁灭一个国家的天灾地变，本该是压倒性的杀戮，现在却变成了僵持对峙。
-紧握！
愤怒的目艮的第三只眼瞳转向了那正在撼动大地，对峙着的两头六魔。
果然，那东西的出现影响最大。
百面王金毛九尾狐。
六魔之中唯一未被封印，游荡于各国，成就毁灭的极不祥之物。
他本不认为即使不将其卷入，它也会造成阻碍。
然而，它竟会站在人类这一边，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轰轰轰轰轰轰！
而且，也许是因为它是唯一未被封印的，其目前的实力竟能与大力王匹敌。
除了那个消失在顺理之外的怪物猴子，没有人被认为能一对一地战胜大力王，它竟然能与之抗衡，这简直是最糟糕的变数。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微小的变数会成为敌人的希望，而那希望会鼓舞士气。
如果就这么放任下去，真的可能会发生逆转。
于是，目艮举起了赤玉手杖。
-呜呜呜呜呜！
赤玉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原本暂时停止进军的无数魑魅魍魉，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向前推进。
既然如此，只能以压倒性的数量向前推进。
如果六魔中哪怕有一头能打破僵局并加入战团，情况就会不同。
毕竟，即便她是金毛九尾狐，也无法独自应付两头六魔。
-吼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
-咔咔咔咔咔咔咔！
‘让他们知道，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轰隆隆隆隆隆！
然而，通过他分散在六魔身上的第三只眼瞳，他看到了正义盟、邪连盟，以及全体天地会武士，正集结在十万大山前方。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三大势力，原本看似绝不可能团结起来，此刻却为对抗共同的敌人，列好阵势，发出充满决意的呐喊，这让目艮心生愤怒。
‘这些家伙！’
他所期待的并非如此。
他曾设想，在堪比天灾地变的灾厄面前，人类会因对死亡的恐惧和害怕而陷入绝望，茫然失措。
然而，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人表现出那样的姿态。
相反，友军们对抗六魔的姿态，使得士气高涨入云。
而那队伍的最前方，赫然站着木景云。
‘你……你为何……’
他应该在的地方不是那里。
被抛弃的魔王化身。
明明是所有人的敌人，你为何会在那里率领人类？
你这家伙……
-心头一凛！
就在那一瞬间，目艮感到脊背发凉。
一股强大得足以瞬间将他满腔愤怒压制得冰冷的威压，顷刻间笼罩而来。
目艮的额头瞬间被冷汗浸湿。
脸色变得苍白的目艮，双唇颤抖着，艰难地开口了。
“等等，还没……还没结束……”
-你的职责到此为止了。
-咔嚓嚓嚓嚓嚓！
伴随着脑海中回荡的威严声音，那一瞬间，浓密的乌云一分为二，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空骤然开启。
强烈的光芒灿烂地普照大地。
那简直就是天地开辟本身。